□张鹏飞
我对张店最初的记忆,是从1975年冬天开始的。为啥记得这么清楚?因为有一个难以忘却的时间节点。
那年冬天,二姐顶替父亲参加工作得到了单位批准。父亲带着我,从张店回博兴老家去接二姐,安排停当后,小叔套上牛拉的地排车,送他们去车站。送行出村的那一刻,我才明白,这是不让我跟啊!“哇”地一声,我哭了出来,跑着、喊着追上地排车,从后面爬了上去,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肯下去,父亲拗不过我,只好让我跟着。那一年,我5岁,二姐19岁。
此情此景,恍如昨日。或许是那一跟,注定了我跟二姐有了一种分不开的缘分,我的乳名是她起的,也是她把我从小看大的。父亲原本是一名“老供销”,在新中国成立前参加了工作,20世纪60年代初曾担任淄博市供销社物价科科长,后来调至淄博市废旧公司工作。
当年的废旧公司以收破烂为主,可谓家大业大。记忆中,公司就在张店安乐街,与当时的张店区委、区政府办公楼,仅一墙之隔。1976年,公司新址在新村西路71号建成,即现在的张店区中医院对面,旧址变为职工宿舍。
沿杏园东路至东外环处,是废旧公司的东货场。原淄博汽车站旧址以北,即后来的张店星火技校至粮机宿舍以南,为废旧公司的西货场。此外,斜马路上还有两处门市部,一处是废品收购门市部,一处是五金门市部。
五金门市部旧址位于淄博市火车站广场以北,即现在的齐韵大酒店东北角附近,是我铭记一生的斜马路5号。它位于马路西边,南邻是一条胡同,胡同的西头,张店区车站街道办事处在此办公。
二姐顶替父亲上班后,父亲从“张科长”变成了五金门市部的看门“老张”,但同事们还是习惯地喊他“张科长”。在那个占地面积不足200平方米的斜马路5号,我度过了儿时与父亲相处的一段美好时光,成为抹不去的记忆,也让我见证了淄博火车站一带50年的变迁与发展。
有一次,五金门市部的钥匙不见了,父亲毫不犹豫地换了一把新锁,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他没有给我一点说教,只是在做,影响着我以后的处事风格。
还有一次,我与父亲的一位女同事发生口角,女同事桃李年华,明眸善睐,我一巴掌把人家打得流下了委屈的眼泪。她就是我的曹姐,这种歉意这么多年一直埋在我心里。当时,父亲可不允许我这种飞扬跋扈的行为,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,还踢了我屁股一脚。这是父亲第一次揍我,也是最后一次揍我,让我看到父亲严厉的一面。
门市部有一辆三轮车,闲来无事,我就在那里蹬着玩,不知不觉还真学会了。六七岁的我曾骑着三轮车带着父亲去换过液化气罐,那时,张店火车站广场前,还是一片低矮的小平房,也没有红绿灯。三马路(原中心路)也不宽,车辆也少。
后来回到农村,我对小伙伴们说,我会骑三轮车。他们都不信,后来我想,他们连三轮车都没见过,咋会相信我会骑呢?对此,我骄傲地认为,我是俺村第一个会骑三轮车的人。
“童年的经历会影响孩子的一生。”这话不假。在成长过程中,我始终以“自信而不自卑”的心态面对各种挑战、困难、挫折,安然度过生活中的不如意、不顺心。感恩父亲与我相处的10年中,给我奠定了超强的心理基础。
时光飞逝,转眼就是1987年,张店火车站更名淄博站,站前那片小平房不见了,斜马路5号也消失了,车站办事处也搬新家了,“破烂王”也更名淄博市再生资源公司了。取而代之的是新建火车站广场,在斜马路5号旧址上拔地而起一座现代化大型商场,即淄博人民商场,把我儿时常去玩耍的地方——张店第二百货商店直接辗压。人们习惯称张店第二百货商店为“二百”,即现在淄博康明眼镜店的位置。“一百”和“二百”相隔不远,也在中心路上,后来更名绿岛超市。直到淄博百货大楼的兴起,它们才完成历史使命。
岁月如梭。1988年,在父亲去世8年后,我和母亲符合淄博市照顾干部家属、子女农转非的政策,历经种种沟沟坎坎,我正式成为一名淄博人。
那一年,淄博火车站广场上屹立起“世界短篇小说之王”蒲松龄的雕像,面南背北,神韵悠远,成为一个广场的灵魂所在。雕像仿佛在告诉来淄的四海宾朋,这里是聊斋故里。可惜的是,2004年,火车站广场进行改扩建,蒲松龄雕像被请进了广场北边的玫瑰大酒店,不再迎接远方朋友。而广场新矗立的“齐”字雕塑,喻意齐国故都。直到2022年9月份,淄博火车站南站房启用。随着对外窗口的南移,淄博向世人展示了一个拥有几千年文化底蕴和丰富文化元素的城市,可谓物华天宝,人杰地灵。
1989年,张店天乐园商场开业,这个新邻居让淄博人民商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岁月更迭,各领风骚十几年。2002年7月9日,淄博人民商场实行定向爆破,一声巨响,承载人们另一个美好记忆的购物场所,退出了历史舞台。
20年后,淄博火车站北广场建设工程启动,天乐园辉煌不再,繁华谢幕。同时纳入规划的还有安乐街一带、兴学街一带,声势浩大地推动着一个城市再次华丽蜕变。
张店古称“黄桑店”。儿时,有一个顺口溜这样调侃张店:一个公园一只猴,一条马路一座楼,一辆汽车来回走,一个警察看两头。那时张店真的很小,我的活动范围也很小。从火车站步行,沿中心路一路向北,我最远到过共青团路东北角。最初的淄博市博物馆就在那里,陈列着一排排用塑料做的军人模型,他们姿态各异,形成一个排山倒海、冲锋陷阵的战斗队形,让我百看不厌。后来我参军,也成为一名战士,服役结束后,回到淄博,再也没有离开淄博这片热土。
沧海桑田,“黄桑”巨变。自从斜马路消失之后,火车站、人民商场、天乐园等著名地标,你方唱罢我登场,承前启后,因时而生,因势而退,在人们的记忆深处,打上了物质与精神的烙印,历久弥新。
半个世纪来,淄博中心城区张店从十几平方公里,发展到现在的130余平方公里,且规模宏大、气势磅礴,集行政中心、文化中心、金融中心、体育中心和休闲中心于一身,呈现出一座现代化新城区的靓丽容颜。
美哉“黄桑”,美在淄博。